秋凉的生活

      在衣柜里收拾一些明天出去要用的衣物，另一间房循环播放着音乐——神秘园，淡淡的忧伤，然而在这充满阳光的冬日里却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伤感，只会得到一种超然世外的沉静。

       转到床边，随意捡起一本书，想明天一起带上。随手又拿起了陈丹青的草草集，无目的的翻开，191页，书页最上方印着一张黑白老照片。照片中有三个人，其中两个着长衫，左边是一个着学生装的青年，英俊儒雅，五官秀美，稍微打斜站着。照片下方是两行小字，用于说明照片的生成背景：“1946年，木心在杭州开办他的第一次绘画个展，时年19岁。这是他离开大陆前唯一一次个展，展品早已遗失，我猜他至少有五十年没有见到过自己这张照片。”

       我不知照片里哪个是木心先生，但我确信那个英俊的学生就是。为了进一步得到证实，我在床边坐下来，浏览了之前的一段文字，果然我没有猜错。陈丹青用文字描绘给在病榻上的木心先生看这张照片时的情景，第一天老先生一脸茫然，完全不能辨认。第二天再看时终于认出自己，小声嘟囔道：“噫！……是我呢！神气得很呢！”说完，扭头痛哭。

       我体会着老先生那时那刻的心情，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。谁也逃不过岁月这把刻刀，当年那个英俊阳光生气勃勃的男孩子，如今已是发如霜雪，身在病榻之上的老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在文字里体味着不曾见过的人，感受着他们的人生。亦仿佛能看见我的来路和归途。

       时光静静地流淌，早早晚晚会把我们每个人的韶华都悄悄流走。当我发如霜雪，垂垂老矣之时，会不会有那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，让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忆起一些人，一些事？那些曾带给我美好见证我韶华的人们？抑或那时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？

       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洒在床角和我的身上，一种从未有过的暖和静。